匆匆春又归去

这个天，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渐行渐远，悄悄地走近了尾声。

这个，因为叶久病不愈，我不曾有过哪怕一次真正的远足踏青。

这个春天，走在里，看着一轮红日，东边升起，西边落下；看着桃红李白，渐次盛开，开了又谢；看着一河春水，涨涨停停，停停涨涨，我的心里总会弥漫着微微的惋惜和淡淡的。“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晚来风。……自是长恨水长东！”这样的词句所描写的意境，现在，年届不惑的我终于体会到了。

这个春天，没有了和我一同赏花游春的人。从此，那“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美丽世界里，我只能是个匆匆过客。那个相约同看日出月落、春华秋实的人，在我的世界里，也渐渐淡化，成了相隔的故人。

都说“一年之计在于春”，而这个春天，留给我的又是些什么呢？无非是家长里短的琐碎，家人邻里的意外患病，还有和叶之间不止一次无端的“冷战”，甚至还有在平淡如水的寻常之余，偶尔的放纵和宣泄……生活的无奈，的无常，在这个春天，显现得如此的突兀和真实！好在，我是开始觉悟了的，所以能顺其自然，坦然面对并默然承受。渐渐的，忘却那些远去的，放下应该舍弃的，接受可以接受的，珍惜已经拥有的。

前一日，全家一起去公墓看了姐姐。这是姐姐去世八年来每年固定的相约和相望。只要生命还在，我不敢负约。事隔多年，站在姐姐墓前，我仔细端详姐姐的遗容，那样安静平和的微笑，地停留在31岁的她的脸上。奇怪的是，当我现在看她的遗像时，丝毫不觉得。8年，不算太长但也不算太短的，足以治疗我内心的，让伤口止血、愈合、结痂；让痛感减轻、麻木、消失；让隐退、远离、尘封……

一切早已结束，生活还在继续，一切终将开始。姐姐美丽的生命之花是否还会在另一个世界里绽放，是否不用再为生活的艰辛所折磨，为生活的无奈而困惑，活在现实世界里的我不得而知。但在我内心深处，对于姐姐当年的猝然离去早已坦然。因为我知道，姐姐正偏安一隅，静静地着，在未知的那条路上与我再度携手同行……

清明小长假，没有出去游玩，而是和一起上了茶山采茶。三月，莺飞草长，正是山花烂漫、姹紫嫣红好时节。这样的大好，怎么能轻易辜负？于是，四百多年前，在临川先生笔下的《牡丹亭》里，养在深闺的女儿家杜丽娘按捺不住驿动的春心，不顾封建礼教的约束，毅然离了闺房来到后花园赏花游春。“不到园林，怎知如许？……良辰美景奈何天，乐事谁家院？”这是杜丽娘赏春、惜春发出的慨叹。

我也赏春、惜春更伤春，但我不是古代不食人间烟火的深闺杜丽娘。在娘家的茶山之上，即便再有闲情雅致，再有满腹文采，我也发不出那样温文尔雅的慨叹来。因为整天到晚，连续站上十几个钟头，对于不长期从事体力劳动的我来说绝不是享受，相反，应该是煎熬、是考验、是磨练！之所以还要年年主动回家接受“劳动改造”，说白了，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替父母分担，让父母宽心。“不亲自动手，怎知农事之辛劳？”这是我每年茶季亲历采茶艰辛的真切感受；“身教重于言教”，这同时也是我执意要求女儿一起上山接受锻炼的初衷。

时光荏苒，转眼间，又一个春天即将离我远去，永远不再回来。此时此刻，在这暮春时节的静里，在窗外阵阵蛙鸣声中，我远离尘世的喧嚣，写下了以上，记录2013年我生命里别样的春天。

2013、4、9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