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歌

节小长假期间，约我去他家品尝开河鱼，说是古代的皇帝每年都要吃开河鱼尝鲜儿，可以包去百病延年益寿。其实所谓的“开河鱼”就是将在自家后院的小鱼塘里用旋网打捞上来的鲫鱼、鲶鱼和胖头鱼混在一起炖上一锅，绝对超级诱惑过瘾。不过，我到是觉得吃鱼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又一次地感受网动、拉网和拣鱼的---已经好多年没有撒网捕鱼了，当又一次拿起旋网，有些生疏地敛网，左右手分握，然后运劲儿，前后悠动，逐渐加大幅度，积累动能猛地向前上方抛去，那网便神奇地在空中张开，随后“唰……哗！”在水面扣出一个鸭梨形，网下去后几秒钟便感到手中的纲绳轻微一动，接着越来越激烈---这时，没有谁不会怦然心跳，那种神秘的喜悦顿时溢于脸上：“撞网了，是条大个的！”

比起许多同龄人来，我的捕鱼经验并不多，虽有过“挂”鱼、“搬”鱼、摸鱼和钓鱼等等经历，却多为旁观---小时候随走“五七道路”下放到甜水农场小台子生产大队，那里没有大河到处都是沟沟坎坎坑坑洼洼，可以说有水的地方就有鱼，一年四季都能捕捞到。我经常和去打鱼摸虾，但主要还是在一旁“观战”打打下手。

有时，在父亲的指导下也会玩点小把戏亲自“捕鱼”，那就是用“迷魂碗”捕鱼法---有的小水沟平日水不深，只是漫过小腿肚，水清见底，有一种小小的“穿丁鱼”历历可数，踩在水里它会啜你的脚背，伸手去捉，它尾巴一甩就游走了。不过，要想捕到它们并不难---用一只大碗，碗里放上一块小石头压住，使它沉到底，不会浮起被漂走，再放入一点豆腐或饭粒，滴上几滴菜油，碗面上盖块纱布，中间剪个小口，用绳子扎牢，放到水不太急的沟底。小鱼们嗅到香味，就会成群结队地游了过来，先在碗边游来游去，禁不住饵料的诱惑，从缺口处一头扎了进去，这一进去就别想出来……用“穿丁鱼”炸酱，就着大葱来碗高粱米水饭，再吃上一口金黄金黄带嘎嘎的玉米面大饼子，是那个时期几乎每家每户的“最”。

我最喜欢的还是在天穿着羊皮大衣带着狗皮帽子扛上冰穿子和父亲去苇塘捕捞泥鳅鱼---在苇塘的排水沟里砸出几个冰窟窿，轮番在每一个窟窿用操捞子顺时针搅上几圈迅速抬起，就会有收获捕捞到鱼儿，然后直接到在冰面上用铁锹翻滚几下，那些可怜的泥鳅们就冻成了“冰棍”。运气好的时候，每次都能捕捞上几十斤。那时供销社专门收购冻泥鳅鱼，据说是出口到日本，如果是“品相”好的每斤能够卖到两毛钱左右。最有意思的是砸开第一个冰窟窿时，冰面下那些迷迷糊糊的鱼儿们就会随着水翻滚到冰面上，但扑腾不了多久就冻僵硬了，我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笑纳这些战利品。

每年的阳三月，是开河的季节，但也是家家户户因“春荒”口粮不足最难耐的时候。那时生产队没有专门的养鱼池，鱼也不好捕捞。不过，刚开河时还是有很多惊喜---在水塘里总有些因缺氧的鱼儿们漂浮到水面上，有的坑里白花花一片片的，大多都是鲫鱼草鱼鲢鱼胖头鱼，它们没有任何力气，有的喘息着有的已经死去，人们只要拿上操捞子鱼叉等工具迎风在水塘边“守候”就得来全不费功夫。将死鱼喂鸡喂鸭，活鱼自然要用来改善填饱肚子……

我参加的真正意义上的一次“捕鱼”，是在若干年后我们家已经落实政策返城回到盘山城里，我有个同学四宝子的户口在谷家农村，初中毕业后被安排在生产队的捕鱼船队，经常通过入海口下海去捕捞。一次他邀请我们几个同学上船去玩，那船并不太大，是木制的帆船，在我们的苦苦央求下，船公师傅也只能带我们在大河---就是咱们的河（辽河又叫双台子河）上转悠一圈。

那时的大河水面宽阔鱼跃翔，大雁、野鸭在河中游弋，河两岸林深草密，野鸡、野兔、狐狸等动物自由出没其间，绝对是一幅莽莽苍苍的天然生态景象。

蓝天白云之下，白帆点点，微风拂面，我们每个人的都豁然开朗。

“你敢不敢撒网？”四宝子拿过来一张旋网问我。

“有啥不敢的，学呗！”

“那好，你撒网，我来当保镖。”

四宝子对我进行了一番讲解---牵纲、敛网、抛网、收网，我很快了解了旋网操作的大致步骤，而后独立船头，战战兢兢地抛出了平生第一网。说时迟那时快，那网带着纲绳飞了出去，之后“哗啦”一声入水，水面砸出一条梭子形，波纹向四处散去……不用说，纲举而目不张，是不可能打到鱼的。接着又试了几次还是不行。我认真琢磨着失败的原因---肯定是敛网时左右分配比例不当，而且网口前后错位不够，所以鱼网出去后张角过小……我慢慢调整思路，充满，运足力气，又一次抛出了网……

“好！成功了！”

啪！一条白亮亮的大鱼随着收网落进了船舱，它似乎很不服气地双目圆瞪一挺一挺扭动着身躯，带着鱼网腾起足有一尺高。

“哈哈！是条大鲤子，足有三斤呀！”大家围了过来，欢呼胜利。

那天中午，四宝子用船上的做法炖鱼招待我们，虽然没有放什么作料，味道却特别鲜美令人难忘……

1994年天，咱遭遇特大洪涝灾害，当时我在交通部门从事宣传报道工作，一次跟领导去辽滨一建设工地采访慰问，看到河里有很多鱼船在捕捞，原来是大辽河上游大伙房水库排水泄洪，沿线一些鱼塘被淹，很多“隐藏”多年的大鱼跑了出来顺流而下。我们借用了一条鱼船也去捕捞了几条大胖头鱼，每条都有10多斤重，最大的一条有30多斤，大家满心欢喜准备给工地上的建设者们改善伙食，只可惜那些鱼已经受到污染，吃起来有一股浓重的油腥味……

流水无痕，时光总是在不知不觉中走过一季又一季，那些挥洒着热泪与激情的渐渐逝去。漫漫路，时而春暖花开，时而凄风苦。

如歌，我们轻轻地吟唱。在里沉淀，时间在回忆中消失。那些生活的坎坎坷坷点点滴滴，如同流水般浪花般美丽。

2013年4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