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

流苏似水，伊人远来。并不是一个漂亮的人，却有着水一样的素净，水一样的简约，和水一样的柔媚。顾盼之间，她已在我干涸的沙漠里注入了山圣水。从未有如此强烈的渴望，想去了解，和被了解。折了素笺，干净地没有一个墨点。我想递给她一个干净的邂逅。纤指若凝，暗香袭来。我陡然屏任了呼吸，任由心跳像朝阳，蓬勃而出了的岩浆。世界仿佛一只茧，沉闷得透不过气来…她接过，转身，洒然而去……

然后我开始患得患失起来。一天两天三天，我遥望着她的背影又总是在她回头侧望时，专心致志地低下头，看不出也猜不透她的喜怒。只是察觉了她每天不同的素雅长裙如花一样番然绽开。莫过于伤悲的是，素笺纷地，不知道有没有我那一张。我用素纸叠了一只只飞机，在她经过的每个清晨和傍晚飞出。散了一地像洁白的花，她轻轻地踮脚走过，未曾踩过一只。也许这就是她给我的答复，我番然醒悟。但仍存有万一之想。

直到有一天，我厌倦了。在一个黄昏等在她的路上。将她的耳鬓染得羞红。我又递出我的素笺，依旧干净地没有一个墨点，她令我惶恐地微笑着，摇了摇头，从自己手里摊开一张素笺。干干净净，方方正正，棱条简单而坚硬，一如它刚被叠好邪样。我怔怔地接了素笺，手里握着两个一样干净的素笺，心里惶迫莫名。伊人眨了眨眼，迈着轻快的步伐远去。

我的心倔强着，不想去解释。或许她早明了这一切，我又何必徒惹笑耳。

我摊开两张素笺，明净如雪，放开手，它们便如白蝴蝶一样挣脱了囚笼翻飞而去…

很奇怪，心里并没有被伊人拒绝的恼怒。或许是因为本就是白纸，所以也无得失之感。所谓伊人，只能是素净如水…

或许伊人真的只存在得不到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