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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从那晚起,她的形象时常浮现在吴星的脑海里。她,身材苗条、丰满,身高一米六五,戴着一副近视眼镜,沉默、文静,同学们都叫她为”老共产党员”。
过后,她一有空,就来到吴星的宿舍聊天。久了,他们互相了解,她说的话也渐渐多起来。她写的字漂亮,吴星常常叫她帮助代抄稿件。她还炒得一手好菜,每当星期日,吴星的男宿舍里三、四人,一齐到街上,买回一些牛肉、豆腐,一起加菜。
她,虽然性格沉默、文静,但是,她内心的是很丰富的。说真的,吴星男宿舍几个人没有不喜欢她的。
,是感情的源泉。由于他们经常在一起,他与她之间产生起一种意料不到的感情。每次,每当他和同学说一些过分的玩笑话时,她就给吴星投来一双,既严肃又含情脉脉的责备眼光;有时,吴星的衣服脏了挂在墙上,她乘人不备悄悄拿走洗净,晒干后重新叠好,又偷偷地压在他的枕头底下…
第二年,他们真的相爱了!
他们第一次约会,说上悄悄话是在歌舞厅。这天晚上,他们一边跳舞,一边倾吐的心中秘密。尽管他们首次所跳的舞步,不是太协调,但是,他们两颗热烘烘的心,却贴得很近很近了。
“你,尽管年龄大一点,但是,心好、善良,有事业心、会体贴人,从那晚起,我的心就被你带走了!”她温柔地说。
“是的,从那晚起,我也被你的所。你勤劳、朴实、美丽,使我暗暗地爱上了你。”吴星喜悦地回答。
今晚,吴星翻来复去总睡不着。说实在的,对她的爱,吴星既愿意接受,又不大愿意接受,心里很是矛盾。她人长得苗条、沉默、文静、朴实、丰满,正是吴星中公主。可是,一位生长在陕北的姑娘,能千里迢迢到南方去吗?何况,从吃住到环境气候等,各方面条件都不适应,她能顶得住吗?
兴庆公园的早晨,风和雾薄,他们第二次相约来到这里游园。这里,风景宜人,一棵棵柳树随着东南风的吹拂,慢慢地摇动着;湖中,一艘艘游艇满载着游客,由西向东驰去;湖畔两岸,一对对情侣在柳树底下呢喃。
今天,她打份得格外漂亮。他们俩手拉着手在湖畔漫步。
“南方的柳树,美吗?”她轻轻地问。
“我们广东很少有柳树!”吴星不在意地回答。
“大学毕业后,我到南方去,准备干什么工作呢?”她望着吴星的问。
“当公关小姐,好吗?公关小姐收入高。”吴星回答。
“我不愿当公关小姐,我要当检察官!”她撒娇地说。
……
公园的早晨是很。他们俩坐在湖畔的椅子上,她头伏在他的肩上,用手托着他的下腮,小声细气地问:“你爱我吗?”“爱!”吴星很肯定地回答。
她听到吴星这样果断地回答,心里感到很满意。她用那含情滴滴的眼睛瞟了他一眼,渐渐地倒进他的怀里。
这时,吴星也顾不上旁边的游客,托起她的脸孔,给了她一个甜甜的热吻……
时间不早了,吴星把她从怀中抱起来,然后,从左手指上摘下,自己戴的吉祥金戒指,将它戴到刘静的左手指上。
“从今天起,咱们就订下了终身!”吴星激动地说。
她望着这金光闪闪的戒指,激动万分,仰起那充满热泪的眼睛,深情地望着吴星,“嗯嗯”地点了点头。
再过一个月时间,他们就要从共同学习生活四年的西北大学中文糸毕业了。目前,他们都要全神贯注地投入复习功课,准备迎接毕业考试。
一天中午,刘静慌慌张张地来到吴星的宿舍,拿出一份电报递给他。电报内容是:“妈病重,急回。”
吴星看着电报,心中像十七八个吊桶相撞。他觉得这是一个不祥的预兆。目前,临近毕业,复习功课那么紧张,正好踫上病重,不回去探望她老人家,那就是女儿不;回去探望就会影响毕业考试,何况,她的毕业论文尚未完成。他拿着这份电报在房间中来回走动着。这时,刘静急得要哭了,冲着他说:“怎么办?快说啊!”此刻,吴星考虑到,如果这次病重,急招女儿回去是最后一面的话,这是紧要的大事。如果去迟了,见不上母亲一面,那莫及了。
“走,明天就走。如果妈妈的病情有好转的话,马上赶回来参加毕业考试。”吴星果断地说。
“嗯!”她就返回宿舍购买车票去了。
“嗯”字,代表着她无限的感情,也代表着她对吴星无限的信任。他注意到,每当激动时或者是时,她都爱用“嗯”来表达。
第二天早晨,老天爷下起蒙蒙的细,在从西大通往西安汽车站的小道上,他们俩默默地走着,心里显得非常沉重。说真的,这个时候,他是多么不愿意她离去呀!这不仅仅是感情上舍不得,更重要的是毕业考试呢!错失过这个机会,那也是后悔莫及的事。啊!他埋怨老天爷,在这个关键时刻,偏偏在她的头上,降临这无情的灾难。
雨,越下越大。他们俩打着一把雨伞,两颗相恋的心贴得更紧了,好像从此都分不开似的。
下雨,车窗口没有打开,车就要开动了,这时,吴星含着泪水,举起手向着刘静大声说:“妈妈病情好转,就赶快回来啊!”此刻,刘静在汽车窗口内也举着手回答。雨声大,他听不到刘静在说什么!可是,随着汽车的徐徐开动,他隐约地看到,刘静的泪水犹如窗外的雨珠一样流落不停……
(二)
经过两天两的旅途,刘静回到了陕北老家。当她怀着焦虑不安的跨入家门时,面前的一切,使她惊呆了。此时,母亲正坐在屋子中,愁眉苦脸地迎她归来呢!她急急地问:“妈,这是怎么回事?”母亲苦苦地说:“先放好行李,吃好饭,妈再慢慢地和你谈。”
“不!你先说清楚!”刘静心急似火地追问。
“好好,妈说,妈妈说!”母亲见刘静急得不成样子,只好直说了:“妈给你找个对象,有意叫你回来相见!”
刘静一听就火上心头,她用责备的口气说:“妈,你知道毕业来临,要参加毕业考试呢!”
“你们见见面,住几天就走嘛!”
“妈,你知道这是个什么时候?哪有时间找对象!”
“妈也知道你的时间紧,我也是迫不得已,叫你回来的啊!”
“不!我要马上回学校!”说着,刘静提起行李,怒气冲冲地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母亲看到这情景,急急地站起来走上前去,抢走了刘静的行李,将其硬硬地拉回来。
可是,她那是刘静的对手,刘静把她的行李,重新从母亲的手中抢回来,转身就往外走去。
眼看女儿真的要走,刘母心急地马上跪在地上,大哭起来哀求挽留。
刘静见到母亲跪在地上哭起来,她心肠一下子软了下来。心里想着,既然回来了,就看情况再走吧!于是,她提着行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晚餐开始了,桌旁围坐着,还有十岁的弟弟。大家都不说话,刘静心不舒畅地吃着,刘母开口说话了。
“静静,不瞒你说,你所上大学的钱,都是妈向玉祥村李老板借的,共有三万多元。前几天,李老板登门逼债,恶狠狠地说:没钱还债就用女儿顶。旧社会的‘杨白劳’也是用‘白毛女’去顶债。对于李老板的逼债,咱们家贫,一下子也还不了这笔债,为了不荒废你的学业,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才被迫撤谎写信叫你回来,与他的儿子李小军成婚,了结这笔债务呢!”说到这里,她地流下了眼泪。
这时,刘静的愁眉不展,只顾低头吃饭,一言不发。他的眼睛涨得红红的,心里好像千百支针在刺的一样难受。
刘父是一位忠厚老实的陕北农民。他从出现这个世界上的那天起,他就从来没有做过亏心的事情。说实在,这个时候,他的心也实在是难受的。如果女儿不愿意和李老板的儿子李小军,自己到什么时候才能还清这笔债呢?这贫穷的陕北山沟,对于三万多元来说,是多么大的数字呢!可是,如果硬迫女儿结婚,这明明是在害女儿呢!女儿是大学生,见多识广,还想回到这个穷山沟里受苦受累吗?但是,改革开放,走“特色”社会,鼓励少数人先富,而这些人钻了国家政策空子,大发横财致富。然后,他们利用这些横财,向穷苦农民大放高利贷。啊!欠债还债,本是当然的事。可是,照这样的“特色”社会走下去,富人越富,穷人越穷,叫我们这些贫困农民是如何过呢?为了女儿上大学,自从欠了李老板这笔债务后,李老板每隔三日五天就来登门逼债,闹得这个家庭,整天都没有个安宁日子。现在,李老板威胁说,没钱要人。想起来,他的心像哑巴吃黄连。
父亲是一个老实善良的人。他的心刘静是理解的。她知道父亲正在左右为难,把痛苦的心情,深深地埋在心底深处。几十年的日日夜夜,他是从来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的。他一生勤劳节俭,艰艰苦苦地生活。人常言,黄土高原人会喝酒,一醉方休。可是,父亲活在世上几十年,连一滴酒都不沾;也有人说,黄土高原人烟不离嘴,可是,父亲为支持女儿上大学,前几年却咬紧牙关把烟戒了。如今,刘静看着父亲那为难的心情,看着父亲那张脸黄饥瘦的面孔,心酸起来,面对这一情景,她只好默许了。
,刘静翻来复去总睡不着,她想起恋人吴星临走时嘱咐,“如果妈妈的病情有好转,就赶快回来参加考试”的话,心里感到相当的难受。这明明是在欺骗一位善良人的感情,如果他知道不是这回事,对他的打击是多么严重啊!怎么办?假如明天不去与李小军相见,那李老板又要上门来威迫,闹得人心慌慌,家不安宁……夜深了,她昏昏迷迷、迷迷昏昏地合上了眼睛。
第二天清晨,在母亲的陪伴下,她们踏上了通往县城的路。
她们来到县城刘志丹公园时,李小军早已在那里了。他矮小而胖实的身材,细细的眉毛,身上穿着一套不太合身的西装。当刘静母女来到时,他那圆圆发亮的眼睛露出有点不安的感觉。
他们相见后,刘静的母亲就悄悄地躲开了。刘静和李小军一起坐在九里香旁的一块石板上。
“你就叫刘……静?”李小军首先断断续续地问。
“是的!”刘静漫不经心地回答。然后,她抬起头来看了李小军一眼,反问说:“你到外面打了几年工?”
“打了三年工仔!”
“这次你是请假回来探亲吗?”
“是的,是我叫我回来结婚的!”
“结婚?与谁结婚?”
“跟你结婚!”
“是谁跟你说的?”
“我爸写信说,是你爸妈与我爸妈双方定了的。”
在谈话中,刘静觉得这个人倒还老实,有啥说啥。她接着问:“不谈恋爱就结婚,哪有这回事呢?”
“不怕,我说,这个特色时代,都是先结婚后恋爱的。”
刘静看到李小军什么事都是按爸爸说,脑袋傻乎乎的,与自己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不是自己所喜欢的人。对此,她有点气愤地说:“我直告诉你,我已经有了对象。对咱们的事,等到我大学毕业后,有机会再考虑吧!”说着,她站立起来整了整衣服,就走开了。这时,李小军见她要走,急忙站立起来拉住她的手说:“咱们还没有真正谈爱,你就要走啦?”
李小军看着她那苗条而又丰满的身影,留恋地大声喊叫:“那我就大学毕业吧!”
刘静在家待了三天,就急急忙忙地跑回学校去了。
(三)
刘静返校后,这天晚上,立即约请吴星来到校外的交通亭下约会。人常言,初恋,三天不见情似火。他们一见面,就拥抱在一起。这炽热的感情像火焰一样的热烈。
“静,妈妈病好了吗?”吴星从拥抱中摆脱出来问。
“好,好多了!”说着,她突然哭了!
“是身体不舒服吗?”吴星马上不明白地问。
“不!”她痛苦地回答。
“是人家欺辱你吗?”吴星紧接着问。
“不!是想你!”说着,她又哭了。
“好,想我,我不是来了吗!别哭了,我不会离开你的!”吴星小声地安慰着。
她听到吴星这样的安慰,心里觉得更加难受。她埋怨自己不该一次又一次的欺骗他。
这时,刘静的哭泣慢慢地安静下来。她伏在吴星的胸前想着,作为一位自己真心爱的人,对的隐瞒,就是对爱情最大的不忠。现在,将家里所发生的事情,讲给他知道还来得及,他会原谅,如果让事情发生后再说,那就来不及了。想着想着,她渐渐抬起头来,睁开那泪水满面的眼睛,久久地望着他说:“吴星,我对你说,请你不要生气,好吗?”
“好,有事你就说吧,我会原谅你的。因为我深深的了解你!”吴星安慰说。
“好,我说!”说着,刘静把回家所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给吴星说了。
听完刘静的诉说,吴星的耳朵“嗡嗡”地作响,眼睛突然间昏暗了一下,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刘静看到他不说话,心里害怕极了!急忙把他紧紧地抱在胸怀前,痛苦地叫:“吴星,吴星……”
不知道过了多久,吴星在朦胧中隐约听到,一声声痛苦的哭泣声,他用手模了模面前的衣裳,她的泪水把他的衣服,湿透得似雨水淋过的一样。
“吴星,我知道对不起你。毕业后,我跟着你到广东去!”她又悲痛地安慰着他。
在昏暗的路灯底下,吴星模模糊糊地看见刘静哭肿了眼睛,他的眼泪也流滴不停。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好似把自己的喉咙卡住了,想说话又说不出来。于是,他只好挽着她,一步一步地返回宿舍去。
第二天,吴星带着心灵上的创伤上课去。可是,老师在课堂上讲的东西,他的脑子里总是听不进去,老是浮现出昨晚那的场面,浮现出刘静那哭肿了的眼睛。不行,离毕业考试,仅有一个多星期时间了,照这样下去,毕业考试就要落空的。晚上,他找来刘静对她说:“为了迎接毕业考试,咱们的事暂搁一边。考试完毕,咱们一起去广东!”
从那天晚上起,他们强压下心头上的悲伤,一个星期不见面。尽管口上说不,安心复习功课,可是,在他的脑海里,每时每刻都浮现着她的形影,心里老是想着她呢!
七月七日,毕业考试结束了。尽管考试不太理想,但是,他们各科成绩都合格,顺利地通过了毕业考试。毕业了,从明天起,他们就要结束四年的大学生生涯,踏上新的工作岗位,去迎接新的生活。想起来,心里万分激动。
吴星和刘静在学校,统一登记购买了七月九日往广州的火车票。这样,再过一天,他们俩就要离开这共同学习生活四年之久的西北大学,登上南下的列车,走向新生活了。
七月八日早晨,吴星和刘静高兴地来到西安市最热闹繁华的南大街,这是他们俩最后一次逛游西安古城了。他们打算购买了一些毕业纪念品,赠送给同学作毕业留念。
在西安生活了几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自由自在地逛街。今日,心情十分喜悦,他们登上古城南大门照了一张合影照片后,激动的心情不约而同地喊出:“再见吧!西安古城!再见吧!我们学习生活过四年的西北大学!我们明天就要踏上南下的列车,走向新生活了。今天,我们特向您告别。再见!”
从南大门走下来后,他们来到西安市最大的百货商场,吴星为刘静选购了一条漂亮的连衣裙,作为大学生时代结束的留念。
接着,他们手拉着手,兴高采烈地来到兴庆公园,在往日订婚的地方,请摄影师为他们拍了一张订婚照片。
……
再说,在陕北老家,当刘静返回学校的第二天,李小军的父亲李大军来到刘静家,找到了刘母,把刘静在学校有对象的事,一五一十告诉给刘母。刘母装出不知道的样子,只是静静地听。李大军告诉刘母,等刘静考完毕业试后,开车去学校,马上把她接回来。
这天,李大军打听到学校七月七日考完试,八日放暑假的消息,于是,他立即找到了刘母,再次威迫她写信,以刘父病重住院为名义,叫刘静速回。并决定由李小军开一辆车,在八日中午前,赶到学校接刘静回来。
这天中午,吴星、刘静抱着一大堆毕业纪念品,回到学校宿舍门口时,李小军从车里走出来,含笑地向他们俩迎面走过来。
“静静!你妈妈交给你一封信!”说着,李小军将信交给刘静。
刘静知道灾难又来了,脸带怒气地责问:“什么事,就直说吧!”
“是你爸爸病重,你母亲叫我顺车来接你回去!”李小军有点心虚地回答。
刘静想到第一次与他接触时,觉得他人倒还老实,就半信半疑的严肃地问:“是真的吗?”说着,便顺手接过他带来的信。
信中是这样写:
静静,你爸爸病重,他常常在昏迷中叫着你的名字,想着你。在去留之际,望能见上你一面。这是真话,妈妈再也不会骗你了。求求你……现托李小军顺车到学校接你回来!急归!
妈妈:刘氏
即日
刘静看完这封信,她那颗善良的心又软了下来,眼泪又充满眼眶,她强忍着悲痛的泪水,转身跑上了三楼的宿舍。
吴星随后跟上她的宿舍,看见她双手正蒙着头在。啊!她的命运太苦了!一桩紧接着一桩灾难,不断地降临在她的头上,简直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吴星走近她的身边安慰说:“静,如果是父亲病重的话,你还是要回去探望。我们还,后会有期!”说着,他的眼泪也流了出来。几十年了,农民的子女还要借债上学,这日子叫农民如何过呢!他心里想着,此次刘静回去是凶多吉少。有这样脆弱无奈的父母,有这样凶恶的放债财主,有这样“特色”的时代,她是逃脱不掉魔爪的。这一别,可能一切都变成梦了。
人常言,自古多。离别的痛苦袭击,止不住心中的悲痛,他们俩禁不住地哭了一场。
这时,李小军从楼下走了上来,他见到这俩位大学生在抱头痛哭,感情难分难舍,便动情地说:“谁叫你家向我家借债。我父亲说,没钱还就要人还。旧社会“白毛女”也是这样顶债的。静静,回去后,如果不愿意与我结婚的话,那我们就不结。我知道,你是大学生,我配不上你。但是,你爸病重住院,一定要回去看。”说着,他像一位犯人一样,静静地站立在门口。
已是正午一点了。吴星从床上拉起刘静,拿出手帕再次帮她擦去脸上的泪水。然后,替她整理好行李,一步一步地走下楼去。
吴星送一程又一程,一直送到校外的交通亭下,才停止了脚步。此时,两对含情脉脉的眼睛,久久地注视着,舍不得离去。在这将离别的时刻,刘静再次走到吴星的面前,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放声痛哭。她一边哭一边说:“都是我害了你,都是我害了你!”刘静的眼泪,再次将他的衣服淋湿,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叭叭”车来了,等不耐烦的李小军,按了两下汽车喇叭,把他们从感情的泥坑中拉上来。刘静一边流泪,一边擦着吴星的泪水安慰说:“咱们相逢无情走有情。我走后,请你不要,我会回来的……”说着,转身登上了李小军北去的车。
吴星呆呆地凝望着远去的汽车!
走了!她走了!
既带走了他那柔柔的喜悦,
又带走了他那幽幽的惆怅……
(四)
刘静怀着上下不定的心情与李小军回到家。刚一入屋就问起母亲说:“妈,爸爸的病情怎么样啦?”母亲见到刘静归来,心乱如麻地迎上去说:“今天,一早就下地去了。”刘静一听,又知道上当受骗了。面对这一骗局,本来,这次刘静准备与母亲大闹一场,可是,此刻,面对这位自己的母亲,心肠又软下来。刘静考虑到,这用心良苦的骗局,也是出于生活所迫呢!三万多元的债务,对于一位长期处于贫困状况的山沟农民来说,确实是天大的数字,像这样的债务,人家又强迫要马上还清欠债,这个时候,她只好无奈地,顺从这一无情的骗局。想到此,她把怒火静静地埋在心里。只怨自己的命苦啊!
人的命运,犹如大海中的一条航船,如果遇上逆风行船,是要耗尽无限的代价与精力,弄不好还有翻船的危险。刘静回家后,四处找工作,上求县人事局,下求工厂企业、学校,都没有着落。凡登门求工的单位,都给予她一张冷冰冰的面孔。这天,她再三来到县人事局,接待她的是一位张干事。
“张干事,我今年七月份,从西大中文糸毕业,是否有工作安排?”说着,她递上毕业证书。
“改革开放了,大学毕业生不安排工作了,自谋出路!”说着,张干事故意翻了翻案上的档案资料。
“咱们县不是常常感叹人才缺乏吗?”刘静哀求地说。
“你踫不上好运气,这几年来,许多企业连工资都发不出去,还需要人吗?即使是上级硬指标安排下来的人才,也不知道往哪里安排呢!”张干事也有苦哀地说。
看来,这位张干事说话没有商量余地了,她怀着最后的一线希望,找到了人事局潘副局长。然而,这位副局长摆着官架子,好像有满腹牢骚无处发泄一样对她说:“大学本科生,算什么?现在的硕士、博士生,遍地都是!”
“这样说,是人才多了?”刘静不解地问。
“现在是“特色”社会,有钱(权)就有硕士、博士!这社会,打扫厕所都轮不到你本科啊!”潘副局长傲气地说。
潘副局长这更冰冷的,再次着刘静的心,她只好拖着沉重的步子,跨出县人事局大门。
当刘静往外走去时,潘局看到这位年轻美貌的大学生真要走,突然间,他的心就隐隐发痒起来。于是,他急忙跑到门外叫住了她。刘静返回到办公室后,他眼仔迷迷的对刘静说:“也并不是没有路可走,看你愿意不愿意走?”
“什么路?”刘静奇怪地问。
“下午六点,你到陕北酒店,再告诉你!”说完,潘局就开会去了。
为了能够找到工作,下午六点正,刘静准时来到陕北酒店。这时,潘局已等待在那里。他带刘静来到一间包厢里,当刘静一跨入包厢,发现内面已备好一桌酒菜,她觉得非常跷蹊。不过,为了工作问题,她只好鼓起勇气,在潘局对面坐下来。
这时,潘局斟了一杯54度的贵州茅台酒,给刘静递。然后,他自己也端起一杯酒说:“刘小姐,为你的工作,干杯!”
刘静第一次,遇上这样的场面,与局长干杯,心里高兴又害怕,不知道如何是好?为了工作,只好随着应付了。于是,在潘局的诱惑下,她连续干了两杯,渐渐地,头开始昏起来了。
潘局看到刘小姐昏沉沉了,他端起第三杯酒,走近刘小姐的身边说:“只要你听话,刘小姐的工作,包在我身上!”
刘静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潘局这么说,心里又掁奋起来。她一句话也不说,举杯就喝。当刘小姐喝完第三杯酒后,她就把头伏到桌子上。这时,潘局看到时机已到,立即走上去抱住刘小姐,急急动手解开刘小姐的裤子……
在昏迷迷之中,刘静发觉自己的裤子被人解开,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于是,她马上清醒过来,用力推开潘局。可是,潘局就是懒着不走,好像粘贴上她的身上似的,用手乱抓着她的胸前。此刻,刘静忍受不了这种耻辱,重重的给了潘局一个巴掌,然后,指着潘局的脸大骂:“流氓!流氓!”
这时,潘局看到刘静不给面子,就狠狠的威胁说:“连裤子也舍不得脱的人,能找到工作吗!”
刘静看到潘局这么说,就更加气愤地说:“你们这些局长,没有一个是好的!”说着,她连头也不回地走出包厢。
潘局望着刘小姐走出去的背影,像泼妇一样,怒气冲冲地骂道:“你算什么?与老子上床的,你又不是第一个。求我安排工作的,有那个不与我上床。告诉你,不与我上床,你就别想在我的地盘当老师。”
回到家,刘静心烦意乱。四年本科毕业生,家里又花费了这么多钱,负债累累,难道是为了买这张空文凭吗?第二天,她一人重新回到四年前,当过民办教师的村办小学求情,要求恢复老师的工作。可是,小学教师位子全部满额了。她考取大学后,那民办老师位置,已经被一位高中生接替了。走时,校长不露声色的告诉她:“现在的事情,你说满就满,你说不满也行。看说你的表现啦!”
失望,完全失望了!大学毕业反而丢掉了饭碗,她后悔了……
从此,她每天都带着无精打采的心情,与爸爸下田劳动。晚饭后,她就早早地躲进了被窝。
乡村的,是枯燥无味的。特别是地处于远离城市的陕北偏僻山沟,更显得阴沉可怕。过惯了四年大学生丰富多彩生活的刘静,一下子重返回到这样的环境中生活,真是度日如年啊!想起来,心里总有说不出的苦涩。
在这难熬的日子里,她差不多夜夜都梦到,与吴星在那交通亭前的别情。是的!她爱吴星,爱得是深的。说实在,她的心,已被吴星带走。此时此刻,她是多么着重逢的日子呢!
一个夜晚,她做了一个美梦,梦见吴星西装革履风度翩翩,从广东来到陕北山沟找她,他们俩一起来到西安阿里山歌舞厅,她依偎着他,随着的舞曲,一边起舞,一边谈着那离别的忧情……
再过两个月,一年一度的节又要来了!
这天中午,李大军穿着一套黑色的绸缎衣服,头上戴着一顶白色大礼帽,右手撑着一支灰油油的手杖,脚上穿着一双擦得发光的皮鞋,与一位随从,活像海南岛的“南霸天”,皮笑肉不笑的来到刘家,找到了刘母,胸有成竹地说:“四年了,欠债也该归还了!”
“能不能再推迟一年呢?”刘母双手合一,一边拜一边求情。
“不行!”李老板口气强硬地说。
“目前,地里庄稼连年失收,家里生活困难,今年的红枣又销不出去!再过几天,我们连玉米都吃不上了。”刘母含着眼泪说。
李大军看到刘母怨气连天,他就走到厨房里,用手杖远远的挑起大小锅盖看了看,发现刘家的大锅已生了锈,空洞洞的,只有小土锅里,煮着几个不成熟的玉米。这时,他环视了一下刘家这破旧不堪的土坯房子,傲慢地说,“你们常常骂我,钻改革开放空子,贩毒发横财。如果我不贩毒,就像你们一样,穷光蛋!如今,有钱就有一切”想到此,于是,进一步威胁说:“超期不还清欠债,按10%月息计算。”
10%月息,一个月就是三千多元,怎能负担得起呢?刘母苦苦的哀求说:“这样高的利息,简直是要我们的命。咱家更负担不起呢!”
“既不归还欠债,又不想负担高利息,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啊!”李大军说完,用那一双鼠眼瞟了一下刘静的房间。
刘母看到李大军瞟了刘静的房间,心里明白了半截。原来,李大军今天到来,醉翁之意不在于酒。他今日登门逼债,是想在春节前,娶刘静过门当媳妇。此时,刘母没有别条路可走了,只好忍住巨大的痛苦,勉强装出笑容地说:“既然,李老板这样看重我女儿,那你就择个日子吧!”
李大军见到刘母答应了,并叫“择日”,心里暗暗高兴起来,他笑咪咪地说:“咱们成了亲家,这笔帐就免了吧!”说着,他交代了一些事情,就分手了。
半个月过去了,李大军叫媒人往刘家送来了成亲择日的日子,定于农历十二月二十二日。
刘母收到了成亲择日的日子后,心里又害怕又紧张。这天晚上,全家五口人围坐在一起吃晚饭,刘静仍然像往日一样默默地低头吃。这时,坐在刘静对面的母亲开口了。
“今天,李老板派媒人送来了择日成亲的红贴,定于农历十二月二十二日…”刚说到这里,刘静就打断了她的话:“妈,现在我还没有找到工作,不想结婚。”
“妈也不想你嫁给他。可是,人家逼债如逼命,怎么办呢?。”
“我是大学生,是四年的本科生,你懂吗?”
“什么叫本科生,妈不懂,命苦啊!”
“妈,我已经有了对象,在学校就订下了终身。”
“静静,那有父母不疼爱自己的的女儿呢!说心里话,妈也不愿意,你嫁到李家呢!啊,不嫁又有什么办法呢?”
在刘静苦苦的哀求下,刘母不说话了……刘静一气之下,丢下饭碗就往房间奔去了。她连鞋也不脱掉,躺倒在床上,抱起棉被就“呜呜”地痛哭起来。这时,她的父亲刘道正,来到她的床边坐下来,安慰地说:“静静,爸爸理解你的心情,嫁给李家的事,都是李老板上门强迫的。如果你真想着南方那位的话,再与你妈说说,然后,找你那位南方的朋友去,好吗?不要哭了!你哭起来,爸爸也好难受呢!”
刘静听爸爸这么一说,哭声渐渐地停下来。可是,她起这几个月来,大学毕业找不到工作,爱情又不断在折磨,想起来,活在世上又有何意义呢!
(五)
吴星大学毕业后,回到《小报》社当了一名新闻记者、主任。
一次,他从广州机械厂采访归来,当骑着自行车回到东风五路十字路口时,被一位横过马路的骑的自行车撞倒,头、手、脚都受伤流血不止。这时,一位路过马路的姑娘,见到他倒在地上不能动弹,马上背起他送到附近的天涯医院治疗,并替他办理了住院治疗手续,并为他付了三千元住院抵押金。当她与吴星告别时,吴星顺便问了她的工作单位、名字。她微笑地回答:“太平洋有限公司!”说完,就告辞了。
一个月后,吴星一出院,就来到太平洋有限公司采访,一方面,想再次这位见难相助的小姐,一方面,将她代付的住院押金送还给她。
人常言,不巧不成书。当吴星一跨入公司总经理接待室时,一位年轻漂亮的公关小姐迎上来。那不是她吗?他脑海里一下子就浮现出那位姑娘的形象来。
“小姐,你记得我吗?”
“啊!你不是吴记者、吴主任呀!”
“是的,是的,多亏你那天救了我!”
“那是应该的!一件小事,别提它了!”
“你叫什么名字?”
“江莉!”
这天晚上,为了感谢江莉小姐的恩情,按照广东人的生活习惯,特请她一起来到花园酒店吃饭。从那天晚上起,他们经常相约喝早茶、吃夜宵、歌舞厅跳舞,渐渐地建立了感情,不久,他们落入了情网。
初,珠江的夜景格外迷人。江中,一艘艘汽艇满载着游客,“呜—呜…”地东西往返,江畔的大榕树下,一对对情侣,手拉着手,一边散步一边交谈,五光十色的灯光,把江畔打扮得秀丽多彩。
晚上十点左右,他们从舞厅出来后,就来到珠江广场江边,靠在江堤栏杆上观看珠江夜景。此时,不知道是江莉触景生情还是什么?突然间,她转过身来双手抱住吴星的脖子深情地说:“星,我爱你!”
接着,吴星也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亲吻的不停,那感情好像快变成了一个人似的。夜深了,珠江南岸吹来一阵阵东南风,凉快极了。这时,沸腾的珠江渐渐安静下来,他们好不容易地从爱情的漩涡中摆脱出来。临走时,吴星人生第二次从左手指上,摘下自己刚买不久的金戒指,戴到江莉的左手指上,订下了终身。
(六)
春节前夕,广州火车站人山人海,热闹非凡。这天早晨五点左右,从西安开往广州的直达列车,徐徐到达广州火车站。五号车厢里走出一位脸黄肌瘦、留下一副长辨子的姑娘,她就是刘静。她为了逃避李家的逼婚,在“择日”到来的前夕南下,寻找自己日日夜夜想念的恋人。
她背起在大学使用过的行李包,随着人群走出了火车站。若大的火车站人山人海,又加上人生地不熟,心里不免有点害怕。她根据吴星在大学时留给她的地址,登上550路公共汽车,来到了黄埔中路《天涯小报》社值班室,热情好客的值班员请她坐下,为她冲上一杯绿茶。然后,打电话到报社五楼吴星主任办公室。
“吴主任吗?一位名叫刘静的小姐在值班室等您。据她说,是西大的朋友。”值班员详细地向吴星说。
“刘静?”吴星一听到刘静俩字,脑袋里一下子呆了片刻。紧接着说:“好!好!我马上下楼去!”
不一会儿,吴星勿勿地从五楼走下来,当看到面前这位满脸憔悴的刘静,与大学时代那丰满而白皙皙的刘静相比,真是不敢辨认。他们互相注视了一会,心中的甜、酸、苦、辣的泪水充满了眼眶,他们没有称呼,只是眼泪促使他们俩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大学毕业后,他知道刘静离去后,是逃不出李老板的魔爪的。吴星考虑到自己的年龄已大,所以,才横下心与太平洋有限公司江莉小姐订婚。如今,刘静突然间的出现,使他心里一下子,不知道如何是好呢!
吴星将刘静带到报社招待所暫住下来。然后,请她到白云宾馆酒店,为她的长途跋涉劳累,招待了一顿美餐洗尘。在席上,刘静止不住心中的痛苦,将分别后的遭遇,一一向吴星倾诉。
听了她的诉说,吴星为她的目前处境而感到难过。面对眼前这位脸色憔悴不堪,眼睛里含着无限哀愁的陕北恋人,他的心既同情又十分烦乱。
今夜,吴星失眠了。脑海里总是浮现着两个人的形象,一个是刘静,一个是江莉。说实在,至今,他对刘静的人品是深深眷恋的。因为,他珍惜他们俩人在
大学期间所建立起的真诚感情,他同情她的遭遇,他佩服她的决心,千里迢迢来到羊城相会。可是,江莉究竟是在自己危难之时,救过自己的人。同时,她又是南方人,工作、生活都有共同志向,他也舍不得……啊!心,越想越乱!天渐渐亮了,他只好做出这样的选择,送给刘静三万多元还债,让她在陕北老家,再找一个的郎君。
早晨,广州的街道显得相当热闹。这座上千年的南国之城,在全国率先推行改革开放的特殊政策,给羊城带来了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人们的生活节奏、观念,都显得非常紧张、灵活、生气。为了让刘静心情舒畅地看看南国这一片新貌,进一步了解祖国南大门的经济建设情况,他暫不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
他们一起来到越秀公园,他首先带刘静登上越秀山五角大楼,俯瞰羊城全貌。多美的羊城啊!一栋栋顶天立地的高楼大厦,犹如一个个威武的哨兵,守卫着祖国的南大门;一座座宏大的立体天桥,像天上耀目的彩虹,飘在天空中;“的士”像一条长长的长龙,上天又入地;在崛起的大厦工地上,高大的吊车正吊着水泥、钢筋徐徐上升,真是壮观极了。一望无边的羊城,车来人往,熙熙攘攘,呈现出一派热火朝天的建设景象。
从五角大楼下山后,他们俩在公园里转了一圈,她看到公园里的树叶、花朵长得茂盛不凋,心里有说不出的喜悦。这是从不见过的繁荣景象。的羊城,仍然笼罩着般的气息。然而,这时的北方陕北,却仍然是冰天地,一片白茫茫。
他们来到了南方最大的游乐园—东方游乐园,这是一座现代化多功能的游乐中心。她看到一对对年轻夫妻带着,高高兴兴地坐火车、上飞机、登飞船,心里赞叹不止。
他们还兴致勃勃地游览了东山公园九曲桥、珠江桥、海珠桥,还到广州公园,观看各类文化演出、展览……
第二天,吴星带她来到,有名的东方宾馆游览,这座具有东方民族特色的建筑群,一下子就把她的注意力,深深的吸引住了。进入宾馆,内面筑起的一座座假山、树木,水池中放养着各种自由奔跑的金鱼,环境十分文雅幽静,犹如一座美丽的公园。
然后,他们又来到坐落于珠江河畔的南方大厦,这座以优质服务、品种齐全而闻名于全国的商业大厦,她早就想来逛一逛了。当她看中了一套连衣裙的式样时,热心的服务员为她精心选来五件,让她挑选。热情诚恳的服务态度打动了她,南方大厦果然是名不虚传。这时,吴星掏出钱来,为她买了一件有梅花的价值达200多元的连衣裙。
在广州的几天日子里,他们进了公园、逛了大厦、看了电影、入了舞厅,总之,几天的羊城生活,时刻都充满着之情。
这是刘静到达广州第五天了。傍晚,他们再次来到环境优雅的花园酒店二楼吃饭,特选择在角落一处的座位,一边吃饭一边交谈。吴星为她要来,她平时最爱吃的北方凉菜,还有广东的甜酸大鲤鱼与海南的白切鸡、湛江的对虾等。席间,他看到刘静吃得津津有味,很开心的样子,不禁使他陷入深深的烦恼之中。刘静这一片真心实意对待自己婚恋的情感,此刻,要是一下子提出分手,她在感情上能顶得住吗?
这时,刘静发现吴星老是呆呆地看着自己,不好意思起来。
“吃啊!快吃啊!”
“刘静,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能回答我吗?”
“可以,只要我知道的!”
“古时候,梁山伯与祝英台,他们同窗三年,建立下了深厚的感情,并订立了终身。后来,英台回家改嫁给了马文才,梁山伯知道后,气急吐血身亡。如果倒过来说,梁山伯回家后,与另外一位女人订下了终身,英台知道后也会如何呢?”
“当然,也会吐血身亡呢!”
刘静不知道是吴星的试探,一下子就答了出来。可是,她又冷静想而想,吴星为何突然对我提出这样的问题?她便问吴星。
“吴星,你为何提出这个问题呢?”
“不!我不过顺便说说!”
“不!你说,你快说!你不说我不吃饭!”
吴星看看不讲不行了!于是,他就把回广州后,与江莉订婚的经过说了。
刘静听后,她那眼泪又流了出来,显得相当的痛苦。吴星赶紧安慰说:“我送给你三万块钱,回家还清债务……”说着,他打开采访袋,拿出已用信封装好的三万块钱,塞到刘静的手中。
听到这里,刘静突然站立起来,气愤地打断吴星的话责问:“难道我千里迢迢而来,就是为了这三万块钱吗?”说着,她将那三万块钱抛掉在地上,痛苦地往楼下奔去……
当吴星收拾好散落在地上的钱,与老板结完帐,走出花园酒店时,刘静已经无影无踪,不知去向了。
吴星十分焦急地在花园宾馆转了一圈,也寻找不到刘静,立即租了一辆“的士”赶回到报社招待所。可是,她的房间空无一人,看到行李还在,他又急急地坐上“的士”赶往越秀公园、东方宾馆、东山公园等地方寻找都找不到。已是深夜两点钟了,吴星只好拖着疲惫的身体,失望地返回宿舍……
刘静走出花园酒店后,她拦住了一辆“的士”,一直开往海珠广场。
深夜的海珠广场,四周静悄悄,唯有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仍然在广场前面走动着。刘静来到珠江边,一边流着眼泪,一边默默地向珠江桥走去。此时,她怨恨自己的命,为什么这样苦?在家时,李老板逼婚,大学毕业丢掉饭碗,如今,竟连自己的最信赖的人,也抛弃了自己……往事历历在目。啊!此刻,她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自己的安身之地,她第二次流露出死的,只有一死,才是自己最好的归宿。她来到桥中的路灯底下,从三角袋里拿出笔与纸,含着悲伤的眼泪写着:
吴星,我怀着一线的希望,千里迢迢地来到你的身边,找到了你,满以为是找到了一位女人安全的生活港湾。可是,痛苦的打击,希望的破灭,使我泪水涟涟,痛苦万分。痛苦,已经远远地超过我感情上的承受负荷。作为一位不幸的女人,失去了安全港湾,就预示着失去一切。我知道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太苦太累了,只有大海,才是我的唯一可靠的归宿。永别了!吴星!我死后,如有机会的话,请转告我的父母,说女儿不孝不争气,没有很好的照顾他们老人家。等到九泉之下相会时,再补上我做女儿的一片之心……
即夜于珠江桥上
这时,面对着就将要离去的时刻,她的泪水一滴紧接一滴地流滴到信纸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她慢慢的将写好的遗言信纸,放进三角袋子里。然后,她来到珠江桥中间,将三角袋放在旁边,闭上眼睛就投下珠江去了……
第二天清早,吴星支撑着疲倦的身体回到报社。刚跨入采访部主任办公室门口,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响了,他三步并作二步走过去。
“你是《天涯小报》采访部吗?”
“是的!”
“请叫吴星主任听电话!”
“我就是!有什么事吗?”
“你的女朋友昨晚投江自杀,被群众及时救起,现在珠江人民医院抢救。请您马上来!”
“好!好!我马上就去!”
这意外的消息,简直使吴星震呆了。他拿出手帕擦了擦,脸颊上突然间冒出来的冷汗,他一边擦汗一边走下楼,往珠江人民医院奔去。
他一下车,就直奔医院急诊部。病床旁,有几位穿着白褂衣的大夫正在埋头抢救病人。
他悄悄地走近门口,靠近一望,看见刘静正在紧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叫“吴星”的名字。听着这一声声凄惨的叫声,望着这场面,吴星的悲伤眼泪流的不停。
烦乱、、痛苦、后悔交织在一起。
啊!爱情,使人得意;爱情,又使人悲痛欲绝。人生的追求,不就是想获得,爱情自由与生活的人生权利吗?可是,这种追求,却冲不出“特色”社会下的李老板高利贷逼债迫婚,与千百年贫困愚昧生活的层层包围圈。
痛苦,折磨着年轻一代人的心灵……
一个星期过去了,刘静病愈出院了。
这是一个冬天里十分温暖的日子。早晨,太阳渐渐从珠江东方升起。刘静和吴星手里拿着简单的行李,一起迎着初升的朝阳,走出医院大门,漫步于珠江河畔。
尽管是冬天,但对一位重获新生的人来说,她感到格外的温暖。这时,江中吹来一阵阵轻轻的风,吹佛着她那秀美的头发。是的,再过几天,她就要和吴星结婚了。与吴星共同在羊城欢度春节,也是度过自己的蜜月。想起来,她心里既紧张又兴奋。
是的,为了及早医治好刘静心灵上的创伤,为了使她幸福地活下去,吴星在医院照顾刘静时答应了她,出院后就办理结婚手续。这时。面对着喧闹的珠江,吴星的心却显得有点烦乱。他看着刘静安静地走在江畔上,脱离了“死神”的纠缠,心中确有说不出的高兴。可是,几天后,他就要和刘静结婚了,江莉知道后,她又如何承受心灵上的打击呢?
“刘静,珠江美吗?”
“美,比我心中所想象的还要美!”
“过几天,咱们办理了结婚登记手续后,你就变成了一位名正言顺的珠江人了!”
“是的,我要争取做一位优秀的珠江人!”
说完,刘静含情脉脉地瞟了吴星一眼。
吴星把刘静领回家。这时,妈妈吴氏迎面走过来,脸上带着无限微笑地说:“回来啦!请坐!请坐!”然后,为刘静冲上一杯热烘烘的茶。
吴妈在报社资料室工作。去年,她已退休在家。吴星十岁时,她就失去了丈夫,历尽千辛万苦,每月依靠自己的几十块钱工资收入,将吴星哥妹俩拉大。当吴星把刘静住院的情况告诉给她时,她很快地掏出几百块钱交给吴星,叫他到医院好好地照顾刘静。她好像已看到,刘静这孩子的命运,与自己的命运一样,同是苦命的人。因此,她也发出怜惜之情。
吴母的热情、真诚的态度,使刘静一踏入吴家之门,就感觉到一种温暖之情,使她增强了进一步活下去的。当吴星把她拉到母亲的面前时,首次跨入吴家之门的姑娘,心中不免有点紧张与害羞。当她第一次喊出:“妈妈”时,脸涨得犹如一个西红柿。此刻,她右手将身后长长的辫子,拉到面前双手捆模着,并低着头,羞答答地站立在那里。
吴母笑眯眯地看着这位来自祖国陕北的姑娘,她身材苗条丰满,长着一双圆圆发亮的眼睛,说着一口流利的陕北普通话。不知道是听惯了广东话的原故吧,吴母看着这位陕北姑娘,心里倒觉得相当的可爱。
从此,刘静就在吴家住下来了。
(七)
这天,吴星刚刚从报社大楼下来,在门口就踫上江莉。今晚,她特来邀请吴星到外面吃饭,顺便看台湾电影《爱情火辣辣》。吴星这样想着,既然,江莉主动上门请自己吃饭,那么,就乘这一机会,把他们之间的关系讲清楚,免得她今后捶胸顿足。
他们骑着单车,还是来到老地方花园酒店。刚坐下,江莉就叫来服务员点了三、四个菜。然后,她就海阔天高地说起,她的公共关系生意经来。对于这个问题,如果是往日的话,吴星肯定是会听得津津有味。因为,不仅仅是记者职业上的需要,更重要的是爱情上的需要。而今天,他觉有点“走神”的样子,想听总听不进去。尽管江莉今天所说的内容,比过去说的内容丰富,因为,她公司最近与港商签订了,一批达100多万美元的牛仔裤加工合同。本来,这是谈话的新内容,从记者角度来说,应该是一条好的新闻题材。可是,吴星的心,却不放在这个话题上,而是想着如何找个机会,将自己和刘静的关系告诉她,使她听后,既要不伤心,同时,又不要闹出乱子来。
这时,江莉点的饭菜上来了。江莉从挂包中掏出餐纸为吴星擦了擦筷子,然后,她倒了一杯啤酒,给吴星递过去。
“来,为咱们的爱情,干杯!”江莉兴致勃勃地提议。
“好,为咱们的干杯!”吴星也装出高兴的样子应付说。
吴星举杯时,把江莉所说的为“爱情”干杯说为“友谊”干杯,立即引起了江莉的注意。
“怎么啦!今晚为什么不高兴?”江莉收住了笑容地问。
“没事,没事!”吴星强装笑容地回答。
“不!你不告诉我,我不吃饭!”江莉紧紧地追问,动情得快要哭一样。
吴星看来不说不行了,就只好硬着头皮直说了……
江莉听后,泪水双双地从眼眶中掉落下来。她止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感情打击,抱着头奔出了花园酒店……
三天过去!
这天,太阳升上一竹竿高,刘静和吴星从外面喝早茶归来后,她就坐在镜框面前打扮起来,按陕北人的通俗习惯,她把一只耀目的黄色蝴蝶插在头上,梳一双长长的辫子,穿上自己十分喜爱的红色毛衣,她还学广东姑娘在眉目上画了画,打上一点口红,这样,使人看上去,时髦又朴实。既表现了一位陕北姑娘勤劳朴实美,同时,又体现了广东姑娘的风流时髦。上午十点左右,他们来到了街道办事处办理了结婚登记手续。从此,她成为了一名名副其实的珠江人了。
那天傍晚,江莉从花园酒店跑出来后,坐上一辆“的士”直奔东山湖,一人来到九曲桥上面伏在桥栏上,面对着静静的湖水,痛苦的眼泪,一滴紧接一滴地掉落到湖中。是的,这确是一场思想上的严重打击。前几天,她还睡在被窝中,着自己和吴星结婚的动人场面,梦着睡在他那宽厚的身旁,轻轻地抚摸着他那乌黑的胡子。回想起在那海滩上打滚的戏语……如今,这一切,犹如竹蓝打水一场空。想起来,怎么不使她伤心呢!
是的,她对吴星的爱是深切而真诚的。她爱他那潇洒的男人风度,爱他那能歌善舞的性格,爱他从事那无冕之王的职业,更爱他那一颗诚实的奉献之心。近半年来,就是这一切牢牢的支撑着她的生活,使爱情越陷越深,甚至想拔也拔不出来。爱情,这是在风雨中凝结起来的,她得到不容易,那么,也不该轻易地失去。对此,她打算再次找吴星交谈一下,能否弥补已失去的损失。
友谊歌舞厅,这是羊城比较高档的舞厅。这里设备豪华,每晚都是邀请羊城一流的民族唱法歌星伴唱,更有特色的是,这个歌舞厅就设在露天地下,环境幽雅,确是情人约会的好地方。这天晚上八点左右,江莉约吴星来到这里跳舞。凡是来到这里的人,每个人的舞步都跳得十分精彩。江莉与吴星也不例外,他们跳得是那样的协调自然。起初,他们俩都没有说话,谁的心上都好像重重地压着一块大石头,场面是相当狼狈不堪的。到十时左右,第九首舞曲开始了,这是慢四步的舞曲,舞厅的灯光更加昏暗,一尺之外都看不清人的面孔,这是舞厅主人有意为这一对对情人,创造的情意缠绵的环境。这时,江莉的双手挂在吴星的双肩上,全身伏在他的胸前,随着那温情的舞曲,泪水充满眼眶。她想哭,她多么想放声大哭一场。在感情的冲击下,她的舞步再也提不起来了。她拉着吴星的手,一起进入灯光更昏暗的红蓝色咖啡棚,六神无主地伏在吴星的肩膀上。
“你为什么这样将我抛弃呢?”
“这是生活逼我不能不这样做。我心里明白,你救过我的生命,而深深地爱着我,我一辈子不尽。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叫我怎么办?”
“我也知道你也爱着我。在这个问题上,你为什么不放明智一点呢?”
“明智?”
“她有工作吗?她有房子吗?她适应南方的生活环境吗?她……”
“是的,我知道这一切都远远比不上你。可是,她有一颗真诚的心呢!”
“有了钱,你需要什么样的心都有。没有钱,一切都是假的!”
“这一点,我也是理解的。贫穷的爱情,既给人带来幸福,也会给人带来灾难。”
他们一边喝咖啡一边陷入沉思。
“既然如此,你何必……”
“可是,面对死亡,你能无动于衷吗?”
………
这晚,他们是在烦躁、愁闷、痛心的心情下相逢的,又怀着悲痛、忧虑、期待的心情而离去的。
(八)
明天,就是春节了!
自从刘静与吴星办理结婚手续后,心里显得格外的喜悦。前天,她跟着丈夫到街上买衣服;昨天,妈妈又带她一起到街上办年货,整天忙得不可开交。今天是除夕,她一早起床,把室内屋外打扫得干干净净,吃过早餐后,她就直奔广州市天河邮局,给在陕北的寄去一封信,告诉他们老人家,女儿已在广东结婚,生活得很好,叫他们不要。同时,给爸爸妈妈汇去三万三千多元,还清债务。
今天,报社提前下班,下午三点半不到,吴星就回到家协助她们准备年货。他刚跨入门口,就看到刘静,一边高兴地哼着陕北民歌《红头绳》,一边洗碗擦盘,干得是那样起劲开心。吴星看到她这样高兴,就悄悄地绕到她的背后,双手捂住她的眼睛,吓了她一跳,手中那洗碗水泼了一身。当她转过身来,看到是自己的丈夫吴星,高兴地跳起来,抱住他的脸孔甜甜一吻。
正月初一,天空格外晴朗,初升的太阳驱走了冬天最后的一丝冷意,气候温暖,风和日丽,为节日增添了诗意。
记者是没有节日的,越是节日记者越忙。因为,群众在节日期间也要看新闻。这天一早,吴星就与新婚妻子刘静、母亲、节日话别,骑上自行车上班去了。九时左右,吴星准备去文化公园采访,刚下楼梯走到大门口,恰巧就遇上江莉小姐,她约他到中央酒店歌舞厅跳舞,吴星考虑到采访任务在身答复说:
“对不起,我今天有采访任务,要到文化公园采访,不能陪你到中央酒店跳舞。”
江莉看到吴星拒绝她的约会,心里不免有点难过。不过,还是顺从了吴星。
“好,既然你不愿意陪我去中央酒店,那我陪你去文化公园。”
吴星看起来今天是脱不了身了,只好答应。
他们在公园里绕走了一圈,了解节日群众文化活动内容,然后,在江莉多次的催促之下,他们一起走进公园的舞厅。
跳舞,对于走特色社会的广东来说,像是在家里打开电视机一样随便。吴星考虑到今天又是节日,他就陪江莉跳舞去了。舞厅内,江莉情绵绵地伏在吴星的胸前,踏着慢四步的旋律慢慢地跳着。
“吴星,你还爱我吗?”
“爱!不过,这仅仅是朋友之间的爱!”
“在特色社会,朋友爱与情人爱有什么区别呢?”
“我不能像过去一样爱你,因为,我已是有妻之夫的人了。”
“现在的老板,谁没有妻妾呢?”
“可惜,我不是老板!”
“不管你如何爱,反正你能爱着我就行了!”
“咱们坐一会,喝杯咖啡,好吗?”
说完,吴星就松了手,转身来到咖啡屋桌坐下来。
此时,江莉正陷入一种爱恋的情感之中。她看到吴星已松了抱在自己的半腰上的手,马上从朦胧的爱意中醒过来,跟着他的后面喝咖啡去。
刚坐下,服务小姐就送上两杯咖啡,吴星喝完后对江莉说:“已是近十一点了,外面群众文化活动正热闹,我想走出去看看,以便写好新闻报道。”还不等江莉接上话,他便拿出钱来买单,就转身往门外走去。
这时,江莉急急地站起来边说边喊:“怎么啦?还不跳舞完就走?”说着,她追出门去。
真是无巧不成书。她刚追到门口就踫上吴母和刘静。原来,吃早餐后,吴母带着刘静、女儿,也一起来到文化公园看群众文艺演出。
此刻,刘静看到一位打扮时髦的小姐正在紧追着吴星,心里不免有些生气。她心里想着,今天早上,他不是说到报社值班去吗?为何和一位姑娘从舞厅走出来呢?疑云像一盆凉水,泼进了她那正点燃着的爱情火炉,心头上立即笼罩了一片乌云……
下午,吴星与她们一起吃过晚餐后,就请刘静到东方舞厅跳舞。可是,刘静推辞不去。吴星劝说:“今天是正月初一夜晚,咱们一起到东方舞厅跳舞,欢度咱们新婚第一个正月初一!”
“咱不会跳广东舞步!”
“我教你,慢慢地学!”
“咱们已经是结婚的人了,又不是恋爱,还跳什么舞,在家陪妈妈她老人家看电视。”
“照你这么说,结了婚就不能跳舞了?”
“按我们陕北的习惯,结了婚就是要规规矩矩地理好家庭。”说完,刘静就坐到母亲左边看电视了。
吴星并不知道刘静在吃他的醋。此刻,他在想,在大学时,她的思想是那样的开朗,一结婚,那规矩就出来了。
刘静不去跳舞,今天是正月初一,吴星只好忍耐着性子,悄悄地坐到母亲右边,陪她们看电视。
春节过后,吴星为刘静在广州港港有限公司找到了一份秘书工作。经过一个多月的家庭清闲生活,她正式上班了。
这天清早,她在镜子面前按老习惯打扮起来,先在那条长长的辫子,插上一朵红蝴蝶,穿上平时自己爱好的红色呢子服,配上一条黑色裤子,手提起大学时,吴星为她买的女式长带子包,骑上购买不久的五羊牌26英寸女式自行车,高高兴兴地上班去。
公司人事部长接待了她,安排她在总经理室工作。她的工作任务是,按照总经理的指示起草工作报告、写总结材料,以及负责接待外宾等工作。写材料、起草报告之类的工作,对一位堂堂的西北大学中文糸本科生来说,问题倒不太大。但是,最使她担心的是,外宾接待工作。
两个月后的一个星期天,也是刘静人生踫上最倒霉的一天。香港一位老板来到公司准备签订一份100万美元的沙姜出口合同。晚上,公司老板派出刘静,陪香港老板到花园酒店吃饭,桌席上都是鱿鱼、鱼翅等一些高档名菜。这晚餐共花了5000多元。席间,香港老板问刘静。
“你是刚来贵公司工作的吗?”香港老板一边为刘静夹菜一边轻声地问。
“是的,刚来两个多月时间。”刘静看了他一眼微笑的回答。
“刘秘书,长得苗条细肉丰满、灵活美丽,如果到香港工作,一定吃得香的!”香港老板说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的胸部。
“谢谢李老板的夸奖了!”刘静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来。
“今晚,我请你跳个舞,好吗?”香港李老板看着刘静那丰满的胸膛,看着刘静那闪闪发亮的眼神,恨不得马上走过去,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吻的够。
“对不起,李老板,我不会跳舞!”刘静拒绝了他的请求。
“那慢慢地跳吧!”李老板一边说,一边拉着刘静的手,走下了酒楼,往歌舞厅走去。
宽敞的歌舞厅,闪耀着各色各样的装饰灯,旁边安放着各种花朵,在昏暗的灯光底下,显得格外幽雅。他们坐在咖啡席上,叫来两杯咖啡,还买来一些高级点心后,他们就随着快三的舞曲翩翩起舞。舞曲结束,他们回到座位上,坐下来喝咖啡。第一次和香港老板跳舞,刘静心里不免显得有些紧张,心里想着在大学时,听一些同学说,与港商跳舞爱动手动脚。可是,这个老板显得斯文,没有像同学们所说的那样坏。这时。香港李老板一边喝咖啡一边跟刘静聊起来。
“刘小姐跳得不错,舞步优美动人!”
“不行,不行,这都是读大学时学来的。”
“刘小姐长得美丽,舞步优美,又有文化,如果在我们香港公司工作,那定会春风得意啊!”
“不,不,李老板过奖了!”刘静正在回答李老板的夸赞时,《何日君再来》舞曲又响了。李老板又起身走到刘静的面前,弯下腰邀请她跳舞。
李老板紧紧地搂着刘静,那丰满苗条的身腰,又翩翩起舞。
《何日君再来》舞曲优美抒情,一对对舞侣随着舞曲,渐渐醉入情意缠绵的梦乡。这时,李老板发现刘小姐低着头,好像也动了情,于是,他就逐渐的将她搂得更紧一些,使她那丰满的胸前粘在自己的胸膛上,随着舞步左右磨擦着。
刘静看到李老板起了坏心,她就气愤地推开了他,退出舞池,走回到座位,拿起随身带来的小包,一句话不说就走出了舞厅。
第二天早上,广州港港有限公司总经理一班人,正为着就将举行合同签订仪式,紧张的忙碌着。突然,香港李老板和他的随身私人秘书、会计师一行,拿着行李来到大厅宣布:“由于本公司有事急需返港,此合同就推迟了。拜拜!”说完,他们走出公司大厅门口,坐上“的士”直奔白云飞机场去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使广州港港有限公司的经理们都呆住了。究竟是什么原因呢?总经理一班人坐下来研究分析,找来找去最终找到刘静的身上。大家分散后,公司冯经理传来了刘静查一查。刘静把昨晚所发生的事情照直说了。
“干我们这一行,人家邀请跳舞,那是很正常的事!”冯经理气急败坏的拍着桌子训斥着刘静。
“不!他不是仅仅的跳舞,还要动手动脚,模我的胸膛!”刘静痛苦而委屈地说。
“动你的胸膛,有什么大奇小怪的事。你的乳房值得100万美金吗?”冯经理咆哮如雷说。
“这是我的传统,这是我的人格!”刘静不满地说。
冯经理听她这么一说,更加激怒地说:“你的传统、你的人格,它能换来100万美金吗?现在是特色时代,你懂吗?”说完,他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了两回后,紧接着,他重走回到办公桌前说:“现在,我代表公司宣布,从今天起,你被解雇了!”稍停片刻,他按了按电钮,一位女秘书走进来。“吴秘书,你为刘静办理解雇手续,从今天开始。”说完,他拿起文件袋走出去了。
刘静上班不满两个月,就被公司炒鱿鱼了。晚上,她回到家,就倒在床上抱头痛哭。人生第二次尝到了社会危机感的滋味,她像被卷进大海漩涡一样。
吴星下班回来,当他一推开房门,看见刘静躺在床上痛哭,觉得莫名其妙。便走近她的身边坐下来,用手轻轻地掀开,盖在她头上的被子,亲切地问:“亲爱的,为什么哭啦?”他见刘静不回声,就用手抚摸着她的头额问道:“头痛吗?”刘静也不吭声。他觉得她的头不发热又心急地问:“什么地方不舒服,快告诉我,我带有你到医院看!”这时,刘静看到丈夫,急得满头大汗,就边哭边说:“我被公司解雇了!”“怎么回事?上班不久就被公司解雇了!”吴星焦急地追问。
刘静用手拨开了,盖在自己身上的棉被,擦了擦眼泪,就把这一、二天来,她与港商打交道的经过一一说了。
吴星听了她的诉说,不但没有批评责备她,反而轻声和气地说:“啊!难为你了。你做的对,我不怪你。别哭了,这里干不了,就到别处干,只要有本事怕没工作干吗!”虽然,吴星是这样安慰刘静,但是,他的心里也有些烦乱。几十年来,由于走特色社会,领导找情人,老板抱二奶,品德衰落,腐败成灾。这年头,长得有点姿色的女人,如果不愿当二奶,不愿做情人,那将是特色社会的最大受害者。吴星考虑到,刘静刚跨入特色社会,尤其是初次接触到广东这样的特色环境,她是没有思想准备的,也是没有经验的,对她发火又有何用呢?难道女人长得丰满亮丽一点,也成为一种罪过了吗?
(九)
光阴不由人,转眼间,又是三个多月了。几个月来,为刘静找工作问题,吴星东奔西走,一次又一次失望归来。这个企业说不要女人;那个企业说,工资都发不出去还要人;这个说不懂“白话”不要;那个说结婚了不要……总之,各有各个理由推辞。然而,刘静闲在家闲得不耐烦了。
初,南国大地百花吐艳,到处都充满着生机勃勃。特别是那街道两旁的一棵棵紫荆花,在灿烂的阳光下,是这样红艳艳醉人。吴星面对着这鲜花盛开的海洋,心情沉郁苦闷、心事重重。这天,他正在办公室埋头修改一篇稿件,突然,“铃……铃……”电话响了。他拿起话筒,立即传来了一个甜甜的女人声音。
“你是《天涯小报》社采访部吗?”
“是的!”
“吴主任,在吗?”
“我是!”
“你是吴星,我是江莉!”
“知道啦!”
“几个月不见,你的声音好像变老多了!”
“是的,变老了!”
“嗳,下午下班,我在老地方等你,一起吃饭。然后,我们到天河游泳场游泳,好吗?”
吴星考虑到,这几个月心情,一直都不太好,心里老是为刘静的工作问题日夜操劳。这时,他也想出去玩玩,开开心。于是,他答应了她的邀请。
傍晚,他们来到老地方——花园酒店。今天是花园酒店创办十周年的日子。门口高挂着两个大大的灯笼,从二十多层楼上面吊挂下的一条条龙灯,把花园酒店打扮得格外引人注目。今晚这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但是,这热闹场面,并没有引起吴星的兴趣。他与江莉默默地走进酒店,找了一个不太显眼的位置坐下来。本来,他们已经有几个月不见面了,今天能有机会到这里来相会,本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可是,吴星那不太高兴的心情,引起江莉的注意。
“今天,你为何不高兴?”江莉轻轻地问。
“我太太被公司解雇了!”吴星压不住心中的烦闷,就直说了。
江莉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就觉得有点惊奇。上班才两个月,就被炒鱿鱼,确是一件伤心事。是业务上不熟悉?那应该原谅她,刚刚参加工作不久吗!是盗窃公物?也不可能!退一步来说,即使是盗窃,第一次也应该教育原谅吧!在秘书这个岗位上,江莉是混了多年的人。她深深体会到,在这个岗位上,秘书就等于情人。女秘书犯了什么错误,老板都可以原谅,唯一不能原谅的是,不与老板或客户睡觉。在这个岗位上混饭吃的人,如果没有一付灵活的头脑来应付,那肯定这碗饭是吃不下去的。到后来,不仅赚不到钱,而且还会身败名裂。
“究竟是什么事,刚上班就被炒鱿鱼呢?”
“因为,她与一位港商跳舞时,港商对她动手动脚,她就气愤地跑回家来。”
“就因为这件事情而解雇?”
“是的,第二天,这位港商就推迟了签订合同,返回香港去了。”
“啊!踫上这样的问题难处理啊!”
“关于她的工作问题,我走了三个月都没有着落,心里很烦!”
“原来,你是为这件事而不高兴的!”
“是的!”
“你为什么不找我,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是吗?”
吴星兴奋的紧紧握住江莉的手,眼睛里显露出感激的眼光。
的南国,天气显得十分炎热。他们吃过晚饭后,坐上一辆“的士”直往天河游泳场。
这里,早已挤满了青年男女了。男男女女都穿着南方较盛行的三点式泳装,在宽敞的泳池里来回游着。这时,江莉打开挂包,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男女泳装,叫吴星往更衣室换泳装去。当江莉穿着三点式的泳装,从更衣室内走出来时,二话不说就拉着吴星的右手,一齐跳入泳池中去了。
在游泳池里,吴星看到江莉那灵活优美的仰泳姿态,确实具备着南方姑娘那种苗条、机灵、温柔之美。
一会儿,他们登上堤,来到休息室喝茶。这时,吴星没有把心放在游泳上,而是挂心着刘静的工作问题。他乘这一机会问江莉。
“你有什么办法,解决我太太的工作问题?”
“我想通过我父亲帮助解决!”
江莉的父亲是市轻工局生产经营处处长,而且,市轻工糸统有那么多的企业单位。当然,她父亲如果热心帮忙的话,那是没大问题的。
“你父亲能愿意帮忙吗?”
“只要我提出来,我看问题是不大的!”
“处长要听你的?”
“当然,我是家中千金,懂吗!”
说到这里,他们会意地笑了。
“不过,首先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只要我能做得到的。”
“吻我一下!”
吴星一听到吻她,脸上立即涨红起来。说实在,结婚前,他曾经亲吻过她,脸上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红,今天不知为什么,脸却涨得红红的像个姑娘。他想了想,慢慢的对江莉说:“好!”
说着,他们不约而同地,从躺椅上站立起来,走到泳池堤旁,吴星伸出双手,抱住江莉的脸孔,当准备将嘴巴伸过去时,突然间,一失足,他们一起掉进了泳池中……
十时左右,吴星心情舒畅地回到家。这时,刘静急忙迎而上来,她看到丈夫脸色与往日不同就问:
“今天,你为何这样高兴,是找到了工作了吗?”
“是的!我有一位朋友已答应帮忙解决。”
“那太好了,我总算又要工作了!”
“有了工作,你就不会感到生活枯燥了。”
说到这里,刘静赶忙走到厨房中,冲来了一杯咖啡,笑咪咪地送到丈夫的面前。
“吃饭了没有?”
“吃过了!”
说话完后,刘静挽着吴星的手臂走进了房间。
今晚,刘静确有点激动。她睡在丈夫那温暖的怀抱里,头压在丈夫那有力的手背上,右手轻轻地抚摸着丈夫那粗粗的胡子,显得是这样的温柔、妩媚动人。
(十)
在江莉的帮助下,刘静总算又找到了工作,在私营企业广州南南有限公司当公关小姐。这项工作与秘书工作不同的是,没有为经理写总结报告,其余的工作业务基本上是相同。不过,公关小姐比秘书更容易出头露面。说实的,对于公关小姐这项工作,起初,刘静思想上是有抵触的。可是,她考虑到不干公关小姐这项工作,那还有什么工作可干呢!何况每月工资三、四千元,这对于内地来说,是多么诱人的数目呢!想到此,只好硬着头皮干了。
一年多的风风雨雨,刘静总算是混过来了。俗话说,夫妻和气金不换,婆媳和气家不散。刘静怀着一颗真诚的心,去生活去工作,不仅与丈夫的感情日益加深,而且与母亲关系也处理得很好,生活充满着轻松、和谐、幸福的气氛。如今,每当晚霞来临,母亲都要催促儿子吴星,尽快的去接媳妇刘静归来。然而,吴星对刘静更是爱得发疯似的,每次下班回来,他们总要抱着互相亲吻一下。有时,踫上母亲去买菜,他都不好意思的嘱咐妈妈,为刘静添一些她爱吃的凉菜;有时,他到服装厂、皮鞋厂采访,看到一些新颖的衣裳或者是皮鞋,就为她买一件。总之,金链、金戒指、自行车、手机……广州姑娘有的,她都有了,广州姑娘没有的,她也具备了。
转眼间,国庆节来了。为了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60周年,这天晚上,《天涯小报》社记者、编辑以及报社全体工作人员都在会议厅举行国庆舞会。在吴星的多次请求下,刘静终于同意随着他来到报社参加舞会,欢欢喜喜地度过国庆之夜。
第二天清早,刘静心情畅快地与吴星上班去。她一跨进办公室,张秘书就来对刘静说:“潘经理通知你到他的办公室一趟。”“好,我马上就去!”刘静放下挂包,双手理了理头发,就往经理办公室走去。
“潘经理,有事找我吗?”刘静一入办公室就问。
“是的,是的,坐下!”潘经理连头都不抬地答复着。
潘经理今年四十出头,个儿不高,偏黑的胖脸孔,留一付长长的头发,的眉毛底下露出一双眯眯的眼睛。尽管他是广东东晥人,可是,他喝起酒来,与陕北老大哥比高低,每次喝酒不下于一斤,职工暗地里称他为“酒缸”。值得一提的是,走特色社会后,他生了个怪毛病,喝酒时总要叫小姐陪伴、跳舞。说实在,公司许多年轻姑娘,一看到他满身酒味,都不敢接近他。可是,他终究是公司经理,现在是特色社会,一旦惹他不开心,就有被炒鱿鱼的危险。因此,他如果看中了那位姑娘,那么,这个姑娘只是暗暗叫苦,埋怨自己的运气不好,迫无奈何地陪他喝酒、跳舞。
这时,他抬起头来看到,刘静站立在自己的面前,眼睛瞟了她一下说:“今晚六点,你陪我到东方宾馆会见一位客户!”
“好!”刘静有点提心吊胆地答应。
六时整,刘静陪着潘经理开车来到东方宾馆。潘经理引她进入餐厅坐下,然后,他点了几个菜和一瓶“拿破仑”外国酒,与刘静踫杯起来。这时,刘静心里很是纳闷,不是说来和客商洽谈生意吗,怎么来这里喝酒呢?
“来,喝酒!”潘经理举起酒杯向刘静敬酒。
“经理,我不会喝!”刘静谢绝着。
“不会喝,喝一口吧!”潘经理请求着。
“真的,我不会喝酒!”刘静仍在拒绝。
“第一次,你与我一起喝酒,你不喝,是瞧不起我这位经理!”潘经理再三地说。
刘静看到这位经理三番四次的请求,考虑到如果再次拒绝的话,定会引起他不高兴。因此,只好勉强的答应了。
“喝,就是一口!”说着,她闭上眼睛一饮而下。
“俗话说,好事成双。再来一口!”潘经理又进一步迫使她喝。
“好,就这一口了!”刘静推辞不了,喝了第二杯。
在潘经理频频的诱导下,刘静连干了几杯,脸涨得像西红柿,通红通红,头出现昏昏的感觉。这时,潘经理看刘静已蒙渣渣了,于是,他将“拿破仑”全部倒进自己的杯与刘静的杯里,然后,举起杯站起来说:“为我们公司发展干杯!”此刻,刘静在蒙胧中想着,按陕北人习惯,干杯,甚至干醉了才够朋友。她看到是最后一杯了,也为了不激怒经理,她慢慢的举起杯说:“干杯!”就一饮而尽。然而,她完全料不到,就是最后这一杯“拿破仑”,使她走上了错道,中了潘经理的圈套。
潘经理挽着昏沉沉的刘静来到舞厅,他抱着刘静那丰满而苗条的腰身,慢慢的跳舞。可是,一曲不终,刘静的脑袋已处于糊里糊涂状态了,整个身子渐渐伏到潘经理的身上。此刻,潘经理是醉翁之意不在于酒。尽管他也有点醉意,但是,他脑子里十分清醒。他看到机会已到,就挽着刘静走出舞厅,坐上自己的那辆广州丰田小轿车,返回公司四楼经理办公室的休息套间,将刘静放倒在床上,转过身来关上办公室房门。然后,他重返回来,一件一件,从上到下,将刘静的衣服全脱掉,当露出那丰满的胸前时,他就急不可待地扑上去……
职工都下班去了,办公室显得静悄悄的。这时,唯有楼下值班室的老头子,断断续续传来几声咳嗽声,与大街上汽车的喇叭声。
晚上十点左右,刘静在蒙胧中醒悟过来,她看到自己赤裸祼地躺在潘经理办公室休息套房的床上,痛苦、愤怒、后悔交织在一起,于是,马上起身穿上衣服,立刻奔向坐在办公桌边的潘经理面前,一边哭一边揪住这位色狼乱闹。可是,她那是潘经理的对手,他用力一推,就把她推倒在地上。并威胁说:“睡个觉,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姓潘的和上百个女人上床,都没有一个敢吵闹。”说到这里,他双手插着腰上,片刻后,他用右手指倒在地上的刘静,恶狠狠地说:“我告诉你,如果你再吵吵闹闹,我就炒你鱿鱼。”“我去告你!”刘静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潘经理听了刘静要告发的话,不但不怕反而大笑起来说:“现在是特色社会,你告到哪里都是一样,有钱就不怕!”
刘静一听到“炒鱿鱼”,心里就冷静了下来。是的,自从来到广东后,炒鱿鱼这字目太可怕了!如果自己再被炒鱿鱼,又到那里找工作呢!何况,这年头工厂企业都不景气,找份工作比登天还难呢!想到此,心,渐渐软下来。于是,她站起身来,拿起自己的挂包,怀着满肚子委屈与满肚子吐不出的苦水,默默的走出经理办公室。
刘静回到家,己是十一点了。吴星焦虑地迎上前去抱住了她说:“这么晚才回来,使我到处都找呢!”
“是的,我们与客户洽谈业务结束后,潘经理又请我们吃夜宵!”刘静强装着笑容地说。
“以后,如果晚了,可打个电话回来,免人挂心!”吴星嘱咐的说。
“好!”刘静应了一声,就转身返回房间睡觉去了。
但是,刘静哪能睡得着呢!她心里痛苦极了。今晚,她想得很多很远。尽管她自己出生于八十年代,可是,她长期生活在一个传统的农民家庭中。从小就受到父母那种艰苦、勤劳、朴实的思想影响与教养。大学期间,她也了无少的思想进步书籍,例如《谁是最可爱的人》《钢铁是怎么炼成的》等,逐渐形成了一种纯静、朴实、向上的人格。如果为了工作,为了钱、就不顾人格,出卖自己的,那自己连狗都不如。不仅对不起自己的丈夫,更对不起千百万死去的先烈们。这时,一幕幕生活片段,在她的脑海里不断浮现。自从她来到吴家后,不论是丈夫还是母亲、妹妹,个个对待她像亲生女儿一样,丈夫东奔西走为她寻找工作;母亲每天到菜市场买菜,都要多买一些她爱吃的凉菜;不管是风吹雨打,每天丈夫都要按时到公司接她回家;全家人省吃俭用,为她陕北老家还清了欠债……这一颗颗纯洁的心,这一片片真诚的感情,深深地温暖着她的心。尽管她一时的过失,是由于没有社会经验,在欺骗强迫的情况下失身的,可是,这逆心之行,是一道抹不掉的伤迹,丈夫能原谅吗?母亲能谅解吗?不可能,完全不可能!人常言,情越深狭越窄。她越想起来越憤怒,恨不得马上跑到这位害人精的经理家去,将他千砍万割。可是,她终究是一位女人,又是一位脆弱的女人,根本没有这样的能耐。丈夫是报社的主任,又担心传出去会败坏丈夫的名声。明晚,丈夫约她一起出席报社记者陈江的结婚晚会,她再不能给自己的丈夫脸上抹黑了,她觉得自己只有死,才能对得起自己心爱的丈夫、母亲。想起来,泪水涟涟,把枕头染湿了一大片。她撑起身子望着那早已呼呼入睡的丈夫,心里感到更加难过与痛苦。说实在,她是多么爱自己的丈夫啊!多么不愿意离开自己的丈夫呢!真愿意让他们大骂一顿,这样,心情反而容易承受一些。这个时候,他们不骂,心情显得更加难受。
已是深夜零点了,此时此刻,她想到自己就要与他离别,与这个世界离别,伤心的泪水更是犹如雨下。这时,她悄悄的从床上走下来,疼爱地为丈夫盖上最后一次被子。然后,她轻手轻脚走到桌子前,拉亮了台灯,拿起笔给丈夫留下遗言:
星星:今晚,我要与你离别了。望着你那张安详、真诚、善良的脸孔,不禁使我泪流满脸。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母亲,更对不起生我养我的娘。我知道,我只有死才能减轻给你带来的烦恼。今晚,我已走完了我的人生26年的历程,再也没有机会与你生活在一起了。如果你仍然爱着我的话,我只能在里等待着你了!星!在将要和你决别时刻,我是多么想为你多洗几件衣服,为你多炒几个好菜,为你再献上一片温情。可是,没有机会了。我欠你这笔感情债,只能在天国里才能归还给你了!我走后,请您好好地照顾好妈妈,告诉她老人家别伤心,这是我该去的地方。写到这里,我已哭肿了双眼,再也写不下去了。我死后,每当节到来,望你能在我的坟墓前,献上一束杜鹃花,使我在天国里,每年能见上你一面。
我走了,望你多保重!
您的妻子:静
刘静写完这份遗书后,站起来走到衣柜前,取出自己最喜欢的红毛衣与黑色裤换上,在头上插上自己最爱插的红蝴蝶,从左手脱下吴星在大学订婚时,送给自己的金戒指,同时,从脖子上解下结婚时,吴星送给她的金项链,放在遗书上面。然后,她拿起自己平时爱带的,也是吴星订婚时,送给自己的宝贵礼物小三角包往门外走去。刚跨出房门口时,她想到,此去一别就是梦了。于是,她泪水汪汪的再次转过头来,看了看自己的丈夫吴星最后一眼。然后,痛苦的走出了吴家门口……
已是深夜三点了。吴星在睡梦中,用手抚摸妻子不着,立即从梦中惊醒。他立刻打开床头灯看不到刘静。他起身走到桌子前,看到妻子那闪闪发光的金戒指、金项链与一份遗书,他马上拿起来看。当他看完遗书后,已是眼泪满脸,他立即走到母亲的房间叫醒了母亲,告诉她刘静半夜出走了。说完,他急急地奔出门口,拦住一辆“的士”直奔珠江桥去。
吴星心急似箭地赶到珠江桥头时,远远看到有位女人正在朦胧的夜雾下,默默地站立在桥中间的桥堤栏边。他认为一定是自己的心爱妻子刘静,马上放开大声喊:
“刘……静……咱们回家……”
然后,他拔腿跑过去……
是的,珠江桥上站立着的正是刘静。但是,她已经变得非常的憔悴,惛惛愣愣,好像完全厌倦了这个特色世界。她没有话说,只有泪洒珠江。此刻,当她听到自己的丈夫叫喊时,她怀着万分痛苦的心情,恋恋不舍,再次转头,望了望远处的丈夫一眼。然后,她闭上眼睛,跳入珠江去了……
作于2010年春于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