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的阳光

幕低垂，寒风冽凛，喧嚣了一天的城市随着一枚的出现归于寂然！

我独倚在窗台，将粉色的窗帘轻轻地拉上，不愿再去眺望那凄冷得圆月，唯恐一不小心碰触了内心那根紧绷的神经。闭眼，细数时光，匆匆在年生里流淌。那藏在心底的伤如一杯苦酒，独自品尝。听一首的曲，勾起了不堪回首的，写一纸惆怅，伴我回，心还未来得及设防，心里的却生生的从我最脆弱的地方穿透而来。撕扯着我那面目全非的心，那早已结下的疤痕，又一次被击中，鲜血淋淋，汨汨流淌。

还记得那天，天气炎热，单位如往常那样，像个大火炉。突然身体一阵不适，眩晕。乏力。好难受，好想逃离，好想回家。可能是身体的原因，特别想，所以就请了两天假，特意去探望。

一路之上，随着车窗的漂移向外望去，看着喧嚣的城市楼宇林立，人群涌动，车水马龙的在穿梭。心里一阵发紧，似乎我与这般景象格格不入。

当我双脚踏进他们工作的地方，我都蒙了。一直以为市里面条件应该不错，走到那么大一个地方，我就找不到了方向，不知道向左走还是向右走。来来回回找了好几次，没找到妈工作的地方。恰巧一保安看到询问一番，在他指引下才找到。可谓好事多磨。我走进了一幢高达二十五层的楼里面，脚步没有朝台阶的上方走去，而是反方向的地下室，直走，拐弯，直走，拐弯……然后就是一个用木头柱子，用铁丝捆绑好的架子，他们当作梯子，我用手扶着墙头，慢慢的双脚向下踩去，一阵眩晕，这时有一双有力大手搀住了我的胳膊。我本能的抬眼瞅着，啊，是。手里拿着管钳等工具，消瘦而又憔悴的脸，头发黑，白，灰夹杂在一起，脱落的没有几根。空洞的眼神，干瘪的嘴唇，一双眼睛布满血丝，眼袋浮肿。那双大手，长满了老茧，手上密密麻麻的……再和他对视的那一瞬，心里一阵酸楚，那些该死的眼泪，又不顾我的面子泪滂沱的涌出。我怕爸爸看到难过，故而把头压得很低很低，装做眼睛疼，顺势擦了一把。我才随着爸爸走进了他和居住的地方。

当我第一眼看到，我愕然，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出乎意料。里面偌大的地方黑漆漆一片，阴暗潮湿，空旷，就像一个孤野。让人毛骨悚然。我不由得裹紧了衣服。里面实在是太冷了。充斥这阴森恐怖的味道！爸爸咳嗽了一声，里面都可以有回声。再进去就是冰冷的水泥墙壁，一束昏暗的灯光，折射而来，那是一个给工人们做饭的地方，看到妈妈正在忙乎着包饺子，三十几个人的饭。我欣喜地叫了一声妈妈，她看到我到来，喜上眉梢，笑眯眯的看着我。举着一双白乎乎的面手，示意我去屋里坐坐。我走到屋子里，洗了手，挽起袖子就去厨房帮妈妈包饺子。

妈妈说：“今天老板开眼了，每天是白菜帮子，缺盐少油，今天破天荒第一次给工人们吃饺子，每天，四点我就起床蒸馒头……”爸爸拿着一个青色的苹果，用一块手帕抹了又抹的给我吃。话还没来得及说一句，他又急匆匆的去工作了。我拿着那个青色的苹果咬了一口，眼睛模糊了，吃在嘴里酸里夹着咸，哦，那是眼泪的味道吧？看着他们身影蹒跚，忙活不停，心里就像被一只怪兽来回撕咬着我的心，竟那般无以名状的。

午饭到了，爸爸和一群农民工都下班归来了。只见他们头戴安全帽，风尘仆仆，满脸灰尘遮蔽着五官。看着他们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饭堂。

他们取出饭盒，用脏兮兮的黑手排队打饭。而后蜷缩在地下室的角落里狼吞虎咽的吃着妈妈包的饺子，天哪！真不敢想象，他们到底多久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此时，看着他们吃像，心里难过极了……泪簌簌落下……我咬着牙，听着他们吃完饭啧啧着嘴巴的声音，似乎意犹未尽，似乎要把那个味道的留住，难道是为了饿的时候闭上眼睛慢慢回味，忆饺充饥吗？我不知道，但我看得出他们每天都是食不果腹，前胸贴后背。此刻，他们的脸上却绽放出满意的笑容。看着我的心一阵，农民工的打工竟这般不堪入目。为了生存，为了解决生活的窘迫处境，不得不抛下父母妻儿，来这与自己格格不入城市打工！不得不受尽屈辱和辛酸和非人的生活。可见，他们呼吸的每一寸阳光背后都有一个坚贞不屈的脊梁啊！他们的，他们的顽强，他们的意志，他们的果敢都深深地触动了我。

正在遐想之际，爸爸端着午饭回到了卧室，我随后也跟了进去。爸爸把饭放到一张残破的桌子上，满面愁容，表现出躁动和焦虑不安的状态：“哎……债主紧逼着要钱”爸爸一屁股坐在木凳子上，看着他的眼窝已深深的陷了下去。“咋办呢？人家紧要钱，家里还要生活。我借遍了所有可以借到的地方……因为家里再也拿不出一分钱……”他颤抖着嘴唇说。看着无奈的他眼睛里藏着泪水，近乎。我没敢说话，午饭他一口都没吃，心急如焚的样子一直在我眼前晃动……

在我的心里，的处境和艰辛，灼痛了我的一生，成了我一辈子无法抹去的烙印。我抬起头，狠狠地长叹了几声，竟发现里面除了空气沉闷难耐，房顶很低，不通风之外，在这里最活跃的就是蚊子。它们成群结队趴在墙上手舞足蹈，我急眼了，就去拍，可是怎么也拍不完！我大囔：“这样的环境怎么住？日日不见太阳，没有新鲜空气，晚上还有这么多蚊子来吃人……”话说了一半，突然就像鱼刺哽喉，说不出话来，眼睛起了一片薄雾，还有露珠般的东西……

妈妈也哭了起来：“哎！你爸最近的身体大不如前，胳膊，腿，浑身的关节都疼。我们现在包了一个活，白天在这里干，晚上就去另一家工地。搬砖，上沙，扛水泥6往十四楼上递。短短八个小时就可以挣一百多或者三百不等……”后来妈妈的话我没听清楚，只感觉到心里生疼生疼的，在滴血……当别人睡眼朦胧进入甜蜜梦乡的时候，你们却披星戴月，在昏暗的灯光下穿梭着忙碌的身影。

想起爸爸，一个患有萎缩性脑梗十几年的人，为了弟弟时欠下的六万债务，不辞辛劳，拼命地，没日没夜的劳作，秋两季例行的输液他都不愿再去。妈妈这些年也因为劳累过度，身体也渐渐衰退，她节衣缩食，精打细算着每一分钱过日子，舍不得吃好的，舍不得穿好的，衣服都不愿买，她常说有吃的饿不死就行，有穿的冻不着就行了。看着他们因为日积月累的劳作，没有规律的作息，身体严重透支……怎么办？难道一辈子就这样，给儿女当牛做马？

后来，又听妈妈说，一段时间，曾为某种原因，她想辞掉工作。大伙知道了，坚决不同意，不希望她离开。因为只有妈妈，他们才会吃上干净可口的饭菜，只有妈妈会为了大伙一天的伙食起早贪黑。只有妈妈，才会变着法的把白菜帮子也做得那么美味！毕竟时间久了，大家在一起有了深厚的，在这里，妈妈的人缘良好，口碑一直不错，妈妈盛情难却，答应留了下来。与他们同甘苦，共患难。

下午，要回家了，爸爸因为工作原因没来送我，妈妈固执的要把我送到车站。一路之上，我都是搀着她的胳膊。躺在她的肩上。心里那个复杂，那种情，真的是无法形容……

到了车站，妈妈紧紧地拉着我的手，手中的温度蔓延开来，温暖着我的每一根神经，每一粒细胞。流淌着对我无尽的，千叮咛，万嘱咐：多多吃饭，别挑三拣四；上班不要拼命，注意身体，该休息就休息，别把自己又累垮了。舍不得离开，真的好舍不得离开……好像一别就是永远，恋恋不舍得，我含着泪，转过身，生怕妈妈发现。车靠站，我飞快的钻进了车厢，临别那一霎那，我爬到窗口，不停地朝妈妈挥动着手臂，直到看着她的身影渐行渐远的消失在楼宇林立的城市中……

既然已经踏上了征程，就没有回头的岸。我在想，如若我的可以挽留住父母的最好，我情愿借佛得手渡我，只要在艰难的环境中，他们能够呼吸到美丽新鲜的阳光，即使让我的身躯完成几千次的匍匐又如何？